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风雨裡的罂粟花 【第二章(14)】(2 / 2)

正在这个时候,外面突然有人在敲门。


——呵呵,真不知道是哪个该死的冒失鬼。


敲门声打断了我俩正在进行的事情,我下意识地把头往后退了一下,夏雪平


也趁着这个时候红着脸推开了我的怀抱,站起身来穿上拖鞋,准备去开门。我想


了想,把被子叠好,然后放在两个枕头中间。


夏雪平看了一眼猫眼,然后打开了门,尴尬地看着来人。


来人竟是那个段诫,他穿了一身黑色西装,手里还捧着一束花,笔挺地站在


门前:「雪平,你好」。


夏雪平看着段捷,脸上十分尴尬:「是你?……你怎么没打电话就来了?」。


「我想给你个惊喜,不行么?」。段捷笑了笑,礼貌地把手里的捧花递给了夏


雪平:「来,这个是给你的,漂亮吧!路上看到了就买来了。送给你,觉得这花


跟你的气质好配。喜欢嘛?」。


「……喜欢,谢谢你了」。夏雪平客气地笑了笑。


「嘿嘿。那什么……我可以进去坐坐吗?」。段捷厚着脸皮说道。


按照她和段捷现在的交往程度,夏雪平心里并不想让段捷进房间,可是他都


已经到了家门口,自己开了门,也不好拒绝。


我看到这一幕,恰逢其时地走到了夏雪平身边。段捷对於我的出现很是诧异,


我也睁大了眼睛盯着这个人,然后对夏雪平说道:「雪平,这男的是谁啊?」。


我故意用了「雪平」这个亲暱的称呼,而不是「夏雪平」。这世上这么称呼


她的,除了徐远这样的上司、丘康健苏媚珍这样的亲密朋友,再加上她前夫我父


亲以外,也就剩眼前这个段捷了。


段捷听到了以后,脸色变得很差。他毫不犹豫地对我问道:「请问,你是那


位啊?」。


「呵呵,看不出来么?我是夏雪平她男人」。我怒视着这个段捷,接着像情


侣一样搂住了夏雪平的腰。夏雪平的表情更尴尬了,把手伸到身后,扯下来了我


的左臂之后,在我的腰间狠狠地拧着掐了一把。我瞬间吃痛,咬着牙看着夏雪平,


尽量不让自己疼出声,然后继续转过头瞪着段捷。


「雪平……这,这是怎么回事?你难道不是单身么?」。段捷皱着眉头,又难


以置信地看了看我。


「你别听他瞎说……呵呵,小男孩比较顽皮罢了。段捷,我给你介绍,这个


是我和我前夫的儿子,何秋岩,现在也在我的组里做刑警的」。夏雪平对着段捷


不好意思地笑了笑,然后说道。


夏雪平既然都说清楚了,那我也没办法胡搅蛮缠,但我仍然不服,开口对段


捷说道:「你看,我没说错吧?做' 儿子' 是不是都是男人啊?她说我是她儿子,


我说我是她男人,这话说的没毛病吧?」。


段捷听了,脸上的颜色就跟打翻了调色盘似的,也只好笑了笑:「呵呵,如


果按照这个意思理解,确实没有问题,呵呵」。


夏雪平接着对我介绍到:「这位是段捷,在金融公司工作,我的好朋友」。


「你的好朋友?该不就是丘课长和苏处长嘴里说的那个追你的男的吧?」。我


漫不经心地对夏雪平说道:「那我应该叫叔叔啊,还是叫哥哥啊?」。


夏雪平哑口无言,默默地叹了口气。段捷倒是不在乎,对着我伸出手来:


「呵呵,幸会。叫什么不重要,今天见到了就算是认识了。我跟你妈妈是朋友,


我相信我们俩也一定会是好朋友」。


「呲——」。我不屑地啐了一口,并没有伸出手去。我看了看夏雪平手里的


花,呵呵,居然是白玫瑰,这哥们该不是看太多张爱玲的小说了吧。他是不是真


的不知道吧,所有花卉里面夏雪平最不喜欢的就是玫瑰——夏雪平小的时候贪吃


姥姥自制的糖玫瑰酱,结果吃伤了,从那以后,她只要嗅到玫瑰花的味道她就难


受。


「还金融公司工作的,原来是个小开。怪不得能开得起一辆破宝马呢」。


夏雪平恼火地看着我,对我说道:「你怎么说话呢?」。


我想了想,本来还想继续说些什么,可我还是噤了声。


段捷站在门口默不说话。段捷想了想,把手又收了回去。夏雪平无奈地看着


我,然后又对段捷说道:「你来找我有什么事么?」。


「哦,是这样的。我今天的工作量提前完成了,公司给我放了假。我心说就


想去你们局里看看你,结果打电话过去说你今天休假在家。我以为你病了,就来


你家看看你。现在一看,你这也不像休病假啊。这样吧,我俩去逛逛街、看看电


影好不好?」。


这什么人?


不等夏雪平说话,在一旁的我抢先说道:「我真听不下去了,我说段先生,


您是石乐志么?」。


「石……什么,是什么意思?是个人名么?」。段捷困惑地看着我。


「你别管什么意思?什么就夏雪平又休病假、又陪你逛街呢?你是真不知道


还是脑子有问题?现在满大街都是游行的人,他们打出来的标语是什么你不知道


么?他们要杀夏雪平!你他妈居然还来找夏雪平陪你看电影?你一个搞金融证券


的,是不是每天高高在上看着数字和客户习惯了,还真把你自己当大爷,把我们


夏组长当成陪你遛弯的丫鬟啦?」。


段捷听了,先是皱一下眉头、眼睛也棱了起来,就三秒钟的功夫,他的表情


又变得十分无辜。那三秒钟的表情虽然稍纵即逝,但依旧被我紮紮实实地看在眼


里。这个段捷从外表上看起来,不过是个有钱的男人,看起来儒雅,甚至有意思


憨厚。可就刚刚那三秒钟,他看着我的眼神里有着一股莫名的仇恨和肃杀,像是


我坏了他的什么大事一般,似乎有一种欲除我而后快的心理。


「我……我没这个意思啊?」。段捷依旧挂着一脸的无辜说道,「雪平……我


是真不知道。你说我这成天跟股票打交道的,对其他的新闻消息又不甚了解……


我道是刚刚来的路上怎么那么堵呢。呵呵」。


我现在对这个段捷的印象,不仅仅是情敌那么严重了,他刚刚那个眼神中,


有一股犀利的杀气。我说不好他要干什么、刚才为什么突然那个样子看着我,但


我觉这个人,似乎有大问题。


段捷这次说完话,我不再接茬,而是默默地观察着他。夏雪平则是很客气地


笑了笑,对他说道:「段捷,对不起了啊。我今天真的不方便跟你出去。你如果


真的很想跟我再看一场电影的话,改天有时间我找你」。


「那好吧,」段捷笑了笑,气馁地叹了口气,然后又说道:「这样吧,既然


我来都来了,雪平,你和你儿子都在,正好也到了中午了,我们一起出去吃个饭


怎么样?」。


我看了看夏雪平。


夏雪平低下了头,又对段捷笑了笑:「不用了。今天真的不方便。改天我请


你吃饭吧。请你先回去吧」。


段捷碰了一鼻子灰,最后还是客气地跟夏雪平道了别。


夏雪平关上了门,兀自回到了床边坐下,然后对我说道:「你过来,我有话


对你说」。


我想都没想,走到了夏雪平身边。我还不知道她要跟我说什么,只是坐到了


她的身边。


可没想到,我左半边脸迎来的却是结结实实的一耳光。


那一巴掌扇过来的时候,我眼前出现了一道白光,随即左半边脸颊就是火辣


辣地疼,比刚才磕到的屁股和胳膊肘上面还要疼。


「谁让你坐我身边了?没大没小的」。夏雪平对我厉声喝道,「你去搬把椅


子坐下」。


我默默地把桌子旁边那把椅子搬到了夏雪平面前。


「离我远点」。夏雪平冷冷地看着我。


我只好把椅子往后移了移,然后坐下。


「你这几年,是不是真的缺少管教了?什么事情都敢做?」。夏雪平严厉地瞪


着我。


「我做什么了?」。我对夏雪平半开玩笑地说道,我以为她就是在跟我傲娇罢


了,她我还不了解么?明明渴望有人陪着、渴望有人点燃她心底里那块被放进冰


窖里如同酒精一般的心。现在点燃她那颗心的人是我,她不过是在跟我进行一种


高姿态的索要安慰而已。我又补了一句:「……难不成是我刚才强吻你么?按常


理来讲,我这么做确实有点胆大妄为」。


「你还敢说」。夏雪平接着对我厉声吼道,「你趁早把刚才的事情给我忘了!


佔便宜都占到我身上了?你是不是想要造反啊你?」。


「难道不行么?」。我这才有点察觉出夏雪平此时的情绪有些不对。


「难道行么?」。夏雪平看着我,觉得我说的话十分的荒唐,「何秋岩,有些


事情我不愿意多问你多追究,我知道你青春期过的风流!我知道你在警专那几年


跟别的那些不三不四的女生搞在一起!还跟那些猥琐的被学校开除的男生混在一


起!——但是那些我也不想细问了……可是他们给你灌输了什么东西?让你觉得


你可以不把我当成你的妈妈不说,还可以让你以我的男人自居?」。


「他们什么也没跟我灌输——是我自己中了邪」。我收起了戏谑,对夏雪平


说道,「谁都没告诉我我该怎么做、我该怎么面对你。可是我就是由衷的、从心


底而发的感觉。要不然你以为为什么我会在这么短的时间内,从跟你有嫌隙、从


恨你讨厌你,跟你突然变得这么亲近的?夏雪平,我爱上你了」。


夏雪平听我说完这话,瞪大了双眼,难以置信地看着我:「你……你说什么!


你爱上我了?」。


「对,我爱上你了。我无可救药地爱上你了」。我大胆地说道,「你给我的


感觉,跟其他女生给我的感觉完全不一样……」。


「那是因为我是你妈妈!即使你不把我当成你的亲生妈妈,我还是你妈妈!


这是铁定的事实」。


「是谁说mǔ_zǐ 之间不能有爱情的?」。


「这是乱伦」。夏雪平有些歇斯底里地对我说道。


「什么乱伦……我看不过是旧时代的礼法约束而已。可是这种事情就是存在


的——存在即合理,夏雪平,这不是你的人生格言之一么?」。


「那你倒是告诉我,除了你以外,还有谁会产生这样变态的想法啊?」。夏雪


平愤怒地说道。


「唐高宗李治跟武则天」。


「他们俩没有血缘」。


「南北朝刘宋皇帝刘骏和太后路惠男」。我咬了咬牙说道。


「刘骏的事情本身就有可能是后世的污衊」。


「你觉得这种事情是污衊?那还有:古埃及的阿美诺菲四世、托勒密王朝的


希那伊法老」。


「那是传说」。


「古希腊的亚历山大大帝和奥林匹亚斯」。我盯着夏雪平说道。我一心急把


自己昨天做的梦也说了出来,可明明这件事在历史学资料上几乎没人敢直白地提


出。


夏雪平的脸上瞬间通红,眼神左顾右盼,她抿了抿嘴,语气却也缓和了几许:


「……那是野史。或者兴许是你臆想的」。


「我不管……我说不过你,但是我就是爱上你了」。我把心一横,对夏雪平


说道。


夏雪平被我搞的有些哭笑不得,她叹了口气,接着对我说道:「何秋岩,你


是被人诅咒下降头了、还是真的病了?这不可能的,你知道吗?」。


「什么不可能?你刚才被我搂在怀里接吻的时候,明明是有感觉的,而且你


不是还把舌头伸到我的嘴里了么?」。我盯着夏雪平问道。


「那是……那是我许久没得到过,被你这个小混蛋矇骗得、错误引导的」。


夏雪平硬着头皮看着我,缓了缓神,又问道:「那好,我不再和你在这个话题上


纠缠。你从小就会跟人胡搅蛮缠。我再问你:你口口声声说爱上我了,那你爱上


我什么了?」。


听到这个问题,我突然茫然了。


对,我神奇而快速地从对夏雪平的讨厌变为对夏雪平的爱慕,可是我爱上了


夏雪平什么了?


「你是看到了我的身体以后,心里才对我产生改变的,不是么?」。夏雪平冷


冷地看着我,「如果就是因为我一人独居时候养成的不良习惯,给你的心里造成


了影响,你本来这个年纪就是血气方刚、心里躁动,让你对我产生了不合适的不


正当幻想,那对不起我道歉。但你说你爱我,你这孩子居然可以把' 爱' 这个字


就这样简简单单地说出口?你把我当作十几岁二十几岁的小丫头片子么?你口口


声声说爱上我了,你爱我什么啊?你了解我么何秋岩?你作为一个儿子,自以为


很了解作为母亲的我,可是就按照你说的意思,你把我当成一个普通女人来爱,


可是作为一个普通男人的你了解我吗?最起码的,你知道我为什么要跟你爸爸何


劲峰离婚吗?你了解我为什么忍着心里的想念和痛苦、七八年都没有去看过你和


美茵一次吗」。


正说着,夏雪平的眼泪又从眼眶里涌出。


我以为夏雪平后面那些话,是故意想要打消我的念头——毕竟自己的儿子对


自己产生了mǔ_zǐ 亲情之外的第二种情感,只要不是特别yín dàng 放纵的女人,一般女


人都会接受不了;可能会少有一些特殊溺爱儿子的女人,会假装去迎合自己的儿


子然后自己在心里默默承受痛苦,可问题是就算夏雪平跟我这七八年来一直在接


触,她也不是一个溺爱儿子的母亲。我起初想要对夏雪平说的那些话充耳不闻,


来坚定自己的内心想法,可是当她的每一个字说出口以后,经过我的耳朵时,都


自动地留在我的脑海里扎了根。


是啊,我爱她什么呢?


我被这个问题彻底难倒了。


看着正啜泣的夏雪平,我想了想,从购物袋里拿出一盒面巾纸抽,打开以后


连抽了好几张纸巾,然后坐到了夏雪平身边,帮她擦着眼泪。


「……我已经很痛苦了,你还来欺负我」。夏雪平哽咽着说道,接着一把抢


过了我手里的纸巾,自己给自己擦了擦泪水。她深吸了一口气,把剩下未流出来


的泪水生生憋了回去。


房间里再次陷入了一阵莫名的沉默。


「走吧,我们去吃饭吧」。我对她说道。


她默默地穿好衣服,然后拿出了自己手机,打了个电话:「喂,艾立威。你


去上班了么?」。


我仔细听着电话那头好像说道:「嗯,我在办公室。知道秋岩今天在陪着你,


所以我就没过去找您」。


「那就好了」。夏雪平对着话筒说道,「没事了。我这就回局里」。


「您这时候回来?」。


「行了,你别说了」。夏雪平说道,「挂了」。


我看着夏雪平,皱着眉问道:「你要回警局?不行!现在外面有两百来人在


示威,就算他们举着照片都是假的,但是那么多人在场声讨你,如果发生什么意


外怎么办?」。


「何秋岩,我告诉你,就算你不把我当成你妈,我也是你的上司!现在还不


是你来指挥我做什么事情的是时候吧」。夏雪平的脸上满是冷酷,不容一点商量。


「我没有指挥你!我只是觉得你这样做会不会太意气用事?我也是为了你的


危险考量的」。我对夏雪平说道,语气也有点急。


「用不着」。夏雪平倒吸了口气,对我说道:「你送我回警局就好。到了办


公室,你记着把车钥匙交给艾立威,以后用不着你送我了。早餐也免了,有艾立


威给我跑腿。你就好好当好你的警员就好。今晚你给我老老实实回宿舍住,别在


我这里赖着了」。


我看着夏雪平,好想辩驳什么,可我有好多话却说不出口。


「刚才段捷来的时候,你居然敢折人家的面子?」。


「因为我嫉妒他」。我对夏雪平大声说道。


「你嫉妒他?你有什么资格嫉妒他!再说了,不管怎么样他都是我的朋友!


无论他现在跟我的关系怎么样,都没有你说话的份儿」。夏雪平补了一句。


原来她沖我发这么大一通火,还是因为段捷——这个男人难道就这么重要么?


夏雪平叹了口气,看她此时的样子,应该很是心痛,只听她接着说道:「何


秋岩,你听好了,从今以后,如果你心里觉得我还是你的妈妈,那我们就还是母


子,但仅限於mǔ_zǐ ;如果你不认为我夏雪平是你妈妈,那我们就只有一种关系,


那就是上下级」。


我开口刚要说什么,却没想到一张嘴一寸劲儿,自己的牙齿咬了自己的口腔


壁,一阵疼痛,让我彻底打消了叫冤的话。


「下楼,开车」。夏雪平头也没抬,对我命令道。


我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,索性拿上了那个装着两捆现金的信封,装到了夹克


里,然后自己走出了门。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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