他醒不过来了。
她终究是贪心了，贪心地想要更多。
老詹想要安慰面露嘲讽她，可话到嘴边，他却怎么也说不出来，他知道这样的结果很残忍，也很伤人，可事实就是如此。
苏蓁背对着老詹，坚决道:“詹叔叔，你已经尽力了，我不怪您，可瞿唐是我的丈夫，我不管他变成什么样，我都喜欢，哪怕他变成一动不动的植物人，我也爱他。”
“丫头……”
“詹叔叔，这一个月，就由我来照顾他，你只要稳定他的情况就行，我也不奢求了，只要他由温度，有心跳我就很满足了。”她附身吻了吻瞿唐的额头，舍不得移开视线。
詹司隔着玻璃，看着她深情的侧脸，心仿佛被人攥在手里，一遍遍地碾压，他知道她爱的是里面的人，知道自己永远比不了里面的人，苦涩犹如黄连蔓延开来。
呵，原来他始终都是自作多情的那个。
这种感觉逼得他快要发疯。
他背靠着墙，手指一根根攥紧。
老詹出来，看到他这样，心里了然，上前拍了拍他的肩膀，劝道:“小子，别费力气了，你替代不了你哥哥，就算你们有着同一张脸，也不可能，她是个倔脾气，只要认定就不会更改，所以还是放弃吧！”
“……”
詹司没说话。
老詹见他固执，忍不住叹了一口气:“有些事，有些人，不是说你的一厢情愿就可以解决的，你这样只会伤了你自己，老爸劝你，别再执着，放下对你对她都好。”
“你当年就是这样放弃慧娴阿姨的？”詹司看着他，忍不住冷笑道。
老詹气得咬牙:“臭小子，你想造反是不是，你老爸的伤疤你也敢揭，活腻了啊！”
“我说的是事实。”
詹司整了整身上的西服说。
老詹一口气噎在喉咙，可过了一会，他颓废地低下头，那落寞的样子让詹司有些不忍心:“刚才的话我胡说的，您别往心里去。”
“你说的确实是事实，不过臭小子，老爸不后悔，因为她过得很幸福，所以老爸也幸福。小司，其实爱一个人很简单，你只要看她幸福就好，哪怕只能远远看她，你就觉得心里很甜，可若你起了贪念，那就会打破这种平衡，进而连这种远远看她的机会也没有了，更甚至回不到以前的平衡里。”老詹看着儿子，意味深长地说道。
詹司若有所思。
老詹拍了拍儿子的肩膀，说:“走，陪老爸喝两杯，你个臭小子勾起老爸的伤心事了，这次可不能中途开溜了。”
詹司:“……”
不是他开溜，而是某老头的酒品太差。
老詹也知道自己酒品差，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:“老爸那不是没控制好情绪嘛，再说了，这件事都赖你，要不是你买了那么烈的酒，我怎么会醉。”
詹司无奈地翻白眼。
这倒打一耙还真是随了那个慧娴阿姨。
虽然嫌弃某人的酒品，可詹司还是陪老头喝了六瓶酒，老詹喝醉了，又抱着大树又咬又啃，他也不理会某老头，自顾自喝酒。
酒入喉，辣得他心烧。
脑海里的身影越来越清晰，他又灌了一口，可越喝越清醒，越喝越冷静不了。
苏蓁替瞿唐擦完身子，出来倒水，就看到院子里有吵闹声，她走了过去，发现老詹在唱歌，旁边坐着詹司。
她转身要走，可被詹司喊住。
“陪我喝一杯。”
詹司举起酒杯，冷冷地看着她。
苏蓁想了想，这才走了过去:“酒虽然是好东西，可喝多了伤身体，若你心里憋火，不如去打拳击。”
“我哥怎么样了？”
听到她的话，他下意识放下了酒。
苏蓁深吸了一口气，这才说:“情况不是太好，詹叔叔说他能醒过来的几率很小。”
“那你怎么打算的？”
明明知道答案，可他还是奢望。
苏蓁坐在他旁边:“他醒不过来，没关系，我可以陪着他，哪怕什么也不做，什么也不说，我也欢喜，因为他不是空空的一团空气，他有血有肉，有心跳能呼吸那就够了。”
“你这是守活寡……”
“我心甘情愿的。”
苏蓁朝他笑了笑，接着说:“詹司，爱一个人并不是要回报的，也不是所谓的等价交换，不是说你付出了，就得获得同样重的回报，这个世界存在了太多的不公平，多得数不过来，而爱情就是其中一个。”
“……”
詹司沉默了。